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嚇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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嚇唬

蕭瑗瑯的淒厲叫聲在虞清鳶身後漸弱漸小,蕭瑗瑯在水裏上下浮動,池水有一下沒一下地陷入她的眼眸中,刺得她眼睛生疼。

眼看著虞清鳶的背影離她漸漸遠去,一種恐懼感在蕭瑗瑯的心底蔓延。

她想要叫住虞清鳶,不要離開,救救她。

但是蕭瑗瑯詫異地發覺自己整個咽喉都被池水灌滿,她根本沒辦法發出一絲聲音……

蕭瑗瑯感到深刻的絕望氣息。

在她閉上眼睛,將要徹底陷入池底的前一刻,在光影朦朧裏,有一只手朝她伸過來。

蕭瑗瑯迷迷糊糊地捉住那只手臂,周圍全部都是水,她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情境如何。

又過了一會兒,蕭瑗瑯感覺到自己被人慢騰騰地拽上了岸,然後她的頭被倒過來,口鼻中的池水倏忽流出。

蕭瑗瑯猛地一陣咳嗽,身後的人動作僵硬地拍了拍她的後背。

等到蕭瑗瑯從危險中走出來,她擡手揉起眼睛,慢慢看清了這個世界。

她的視線從池水轉到地面,再到身旁站立的華色女子的衣裙上。女子的裙擺有些淩亂痕跡,還沾染上明顯的水漬,顯然就是適才救助蕭瑗瑯的人。

蕭瑗瑯擡眼看過去,卻陡然見到一張秾艷非凡的面孔。

竟是去而覆返的虞清鳶!

蕭瑗瑯微微瞪大雙眼,眼中頓時生出許多的覆雜情愫,再三思量後,蕭瑗瑯還是收起了想要殺人的獠牙。

虞清鳶和她想像的似乎不一樣。

此刻她站在蕭瑗瑯面前,神色晦暗,蕭瑗瑯看她就像是從什麽山間幽林裏走出來的鬼魅。

從來都是蕭瑗瑯任性跋扈,在北地,那是蕭氏一族的天下,她想打殺誰都十分輕而易舉,但卻從沒有過一個人敢像虞清鳶這樣待她。

包括蕭瑗瑯的父母、位高權重的祖父,都對她這樣的兇狠猖獗的性格無可奈何。

只有虞清鳶,也唯有虞清鳶敢將蕭瑗瑯坑害。

蕭瑗瑯冷不丁聽到虞清鳶問她,“你怕水嗎?”

蕭瑗瑯想到方才在水中的窒息感、沈痛感,她皺了一下眉頭,雖然很不願意承認,但是不得不說快被淹死的時候,蕭瑗瑯真的是害怕水,且怕極了。

蕭瑗瑯看了看虞清鳶,隨後很快撇過頭,她不想回答虞清鳶的這個問題,因為她不想在虞清鳶面前示弱。

虞清鳶見蕭瑗瑯如此,只輕笑一聲,也不惱怒。她蹲下身子,在蕭瑗瑯身邊,一手制住蕭瑗瑯的下巴。

蕭瑗瑯此刻虛弱,根本沒有力氣做出抗拒她的動作,只能任憑虞清鳶將她如何,蕭瑗瑯就要如何。

虞清鳶摁著蕭瑗瑯,強迫她直視面前的一泉池水。

池水清澈,游魚幾許。

蕭瑗瑯這時才驚愕地發現,原來她面前的池子,根本就是一方園中小池,直徑不過四尺。

難怪虞清鳶能以一人之力將她救上來。

蕭瑗瑯的面色很不好,她的唇瓣隱隱泛白,她看著虞清鳶,見對方也同樣低眸看她。

“你既然也怕水,那為何要用這個來嚇唬我?”虞清鳶道。

蕭瑗瑯沒想過會被虞清鳶反將一軍,也沒想到虞清鳶竟是這樣的不可摧折。

思及虞清鳶,蕭瑗瑯忽然想到,“鳶鳶”之意,其實應是蒼鷹啊,而非什麽神鸞,也非雀鳥……

如此想來,虞清鳶的脾性當真是與“鷹”如出一轍,兇狠也心冷。

“虞清鳶……”蕭瑗瑯咳嗽兩下,叫出了對方的名姓。

見虞清鳶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,蕭瑗瑯唇角勾起一抹既陰狠又得意的笑容,她對虞清鳶說:“你完了。”

“我敢這樣對你,你竟也敢如此待我?”蕭瑗瑯盯著虞清鳶,猶若幽靜的林間毒蛇,雙眼暗沈凝神,只為伺機用渾身毒液一口咬死蒼鷹。

“若是之前,你求我饒恕你,我倒能舍出一二分的憐憫心思,但是現在……哼。”

蕭瑗瑯的話甫一說完,就挨了虞清鳶一聲狀若天真的,“所以你能拿我怎麽樣嗎?蕭姑娘。”

蕭瑗瑯不滿虞清鳶的態度,心中氣結,“等我告訴阿兄,告訴祖父,在告訴你一心高攀的薛表兄,倒時候你就真的我能將你如何處置了。”

按照蕭瑗瑯的想法,到那個時候虞清鳶的婚事會吹,不僅如此,還會因為蕭氏的壓力而遭到家族貶棄。

雖然她並不知道早在這之前,虞清鳶就幾乎與鎮北侯府斷絕往來了。

蕭瑗瑯是這樣想的,虞清鳶也知道她是這個心思,但是虞清鳶不緊不慢,冷眼看著蕭瑗瑯渾身濕透的狼狽模樣。

“此處只有你我二人,除了你的阿兄祖父會信你,旁人的難道也會信嗎?更何況見你阿兄模樣,就知道蕭姑娘素常脾性古怪,你說予你家阿兄聽,他真的會信嗎?”虞清鳶將蕭瑗瑯上下打量,好似在輕視她的“惡毒心思”。

虞清鳶應該是戳中蕭瑗瑯的痛處,她登時張牙舞爪起來,只是氣力不足,野狼氣勁反而成了小貓揮爪。

“你應該慶幸你今日沒想真的推我入水,否則我是不會將你救上來。”虞清鳶看著蕭瑗瑯一字一字認真說道。

蕭瑗瑯聽到後,卻仿若被氣笑一般,“你救我?難道不是你推我下去的嗎?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。”

她越這樣說,虞清鳶就越要激她,虞清鳶笑道:“好啊,我這就告訴眾人我是如何艱辛救你上岸的,你再告訴他們是我推你入池,我看他們信還是不信。”

說罷,虞清鳶扯下發上的一支雲釵,弄亂發鬢的一端,像是牡丹被揉折了嬌嫩花瓣。

她想要以這樣的姿態離開,在眾人面前更有說服力,卻瞧見蕭瑗瑯眼底的憤怒轉為驚訝,再到幸災樂禍,虞清鳶費解。

她轉身,卻見身後不遠處站了一人,素衣如雲,輕淡雅致,蒙起的眼也不顯突兀。

是薛修筠。

虞清鳶沈默了。

薛修筠不知何時在她身後駐足,但是應該時間不久,否則以蕭瑗瑯的個性早大聲叫喚薛修筠了。

虞清鳶看著薛修筠上前走來,身後的蕭瑗瑯發出得意的一聲,“薛表兄。”

虞清鳶閉上眼睛,眼睫垂下,顫顫瑟瑟,她衷心祈禱薛修筠沒有聽到她的那句猖詞,否則虞清鳶在他眼中的模樣將會一落千丈。

甚至薛修筠也會對她生出疑心,虞清鳶此前的所有努力都會在此刻化作雲煙。

許是前半生活得太不幸,上天終於垂憐虞清鳶,薛修筠走到她的身邊,輕輕牽起了她的手。薛修筠同虞清鳶說:“鳶鳶,沒事了,我來了。”

聞言,虞清鳶瞬時睜開眼睛,她楞楞地看著薛修筠,見他容色對是她一如既往的包容、愛重,虞清鳶送了一口氣。

她默默站在薛修筠的身側,也不敢多說話。

薛修筠對蕭瑗瑯的態度算不得護短,但也不甚親近,最多只能算作“溫和”

“表妹,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吧。”薛修筠同蕭瑗瑯如是說。

薛修筠的意思,便是要讓蕭瑗瑯就此歇聲。今日虞清鳶與蕭瑗瑯發生的所有不愉快的事情,在薛修筠來過之後,就算是結束了。

薛修筠不管蕭瑗瑯的兩聲“表兄”,接著說道:“如若他日我在薛氏或者蕭氏的口中聽聞此事,那我定知道是從表妹你這裏傳出去的,到時也莫怪我對表妹不盡兄長情義了。”

蕭瑗瑯楞住,她不敢置信地看著薛修筠,她不明白薛修筠為什麽要這樣對待她。

薛修筠明明全部都聽到了,也合該知道虞清鳶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人。

但是他對虞清鳶還是選擇包容,為什麽?

“表兄……”蕭瑗瑯跌坐在地上,語聲疑惑地稱喚薛修筠一聲。

薛修筠沒有想對蕭瑗瑯說重話,察覺到蕭瑗瑯的沈郁心情,薛修筠又說道:“表妹,如今是在薛氏,在都城,不是在北地。你的性子,要收一收才好。”

蕭瑗瑯不解,她對虞清鳶耍弄手段,肆意揮霍,又能怎樣?

就在此時,她忽然想到薛蕭玉曾告訴她的話。

薛蕭玉說,虞氏姊姊一定會成為最好的長嫂,因為大家都喜愛她。

蕭瑗瑯一直以為這個“大家”裏從不包括薛修筠,因為自蕭瑗瑯認識薛修筠以來,就知這位表兄性如松蘭,若高懸明月,他怎麽可能會喜愛虞清鳶這種世俗妖媚之人?

可是如今看來,一切都恰恰相反。

不等蕭瑗瑯說出辯解之詞,就見薛修筠領著虞清鳶離開此處。

不過多久,蕭瑗瑯又被薛氏府邸的侍婢帶去休整。

虞清鳶和薛修筠獨處,薛修筠不說話,虞清鳶心裏就不安穩。

薛修筠將虞清鳶送至院前,臨別時,才同她說:“鳶鳶,下次不要做這種危險的事情了。”

聞言,虞清鳶心神一震。

她看著薛修筠,腦海中閃過千種詭辯的心思,但最後還是沒有說。

薛修筠又道:“今日我知是蕭氏表妹有錯在先,但是鳶鳶你不該動手,如果你能夠告訴我,我會幫你的。”

虞清鳶擰了下眉,薛修筠想得是很好,但是萬一那時蕭瑗瑯有殺她之心,她又該如何親口告訴他,讓他為她“報仇”呢?

這時,薛修筠上前,他伸手落在虞清鳶的臂膀上,很輕很慢地好似在安撫她。

“鳶鳶,多信我一些,可以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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